初冬，湘潭县中路铺镇响鼓村，油茶林依然翠绿。拨开层叠的油茶枝叶向下看，就能发现林下的“主角”——成片的黄栀子树上，挂满了金黄色的果实。十几名村民挎着竹篮，正熟练地穿梭采摘。人群里，一个身形精干的中年人格外专注，他一边查看果实成色，一边提醒工友采摘时要轻拿轻放。他就是这片林地的经营者，陈耀敏。
这位1980年出生的响鼓村人，身份有些特别。他从湘潭县卫校毕业，又去北京中医药大学进修过，现在村里经营着一家“中医阁”诊所。一个乡村医生，怎么会成了管理四百亩林地的药农？这得从他十多年前的一个决定说起。
“我是学医的，最清楚黄栀子的药性。”陈耀敏说，黄栀子清热解毒性好，是许多常用中成药的原料，市场需求一直很稳定。2012年，他留意到村里大片的油茶林，林下空间就这么闲置着，实在可惜。一个念头冒出来：能不能在油茶林下套种黄栀子？这样一来，上面长油茶，下面长药材，一块地能有两份收入。
说干就干，他最初只小心试种了几亩。黄栀子这种植物适应性强，耐旱，种下去第二年就能少量挂果，第三年便进入丰产期。看到试验成功，陈耀敏的信心足了，开始逐年扩大规模。从几亩到几十亩，再到如今稳稳当当的四百亩，这条路他走了整整十年。
管理这片“林下药园”并不轻松。陈耀敏介绍，黄栀子虽然好活，但想长得好、结果多，精细管理必不可少。每年林地要彻底清理杂草杂灌四次，施肥、防治病虫害一样都不能马虎。他的基地常年需要五、六个劳动力维护，还特意请了两名脱贫户来务工，实实在在地带动了本地乡亲就业。
随着种植规模扩大，效益也逐渐显现。陈耀敏回忆，刚开始那几年，黄栀子鲜果收购价不高，每公斤才四块钱左右。如今，价格已经稳步上涨到八到十元。如果将其烘干制成药材，每公斤能卖到六十多元。算下来，一亩林下黄栀子的鲜果产量约有四百到五百公斤。再加上油茶树本身产出的山茶油，这一亩地的综合效益相当可观。“虽然人工采摘成本不低，但只要管理到位，这个产业的收益是很稳定的。”陈耀敏总结道。
他的探索和成果，也得到了外界的认可。2017年，他的基地被评为“省级林下经济示范基地”，第二年更是晋级为国家级示范基地。这些荣誉的背后，既有省市林业部门在资金、政策上的支持，也标志着他从一个人摸索，成长到能带动一方产业的转变。
陈耀敏没有满足于自家的四百亩地。作为“佳佳中药材种植专业合作社”的副理事长，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。合作社采用“合作社+基地+农户”的模式运行，为社员们统一提供技术指导，统一打造销售品牌。在合作社的带动下，两百多户社员一起发展，目前整个合作社的中药材种植总面积已超过两千亩，年产各类药材六百多吨，年产值达到八百万元。
“我们现在不单种黄栀子。”陈耀敏说，为了适应市场，降低风险，合作社还引导社员种植了白芍、金银花、射干等多种适销对路的中药材。站在自己经营了十年的栀子林边，陈耀敏摘下一颗金灿灿的果实。他说，黄栀子的特性很像他们这些务实的农人——不争抢阳光，不占用良田，就在树荫底下默默生长，然后结出实在的果实。
谈及未来，陈耀敏的想法很清晰。他打算先把这四百亩示范林做精做深，把品质提到更高，同时探索更多可行的林药复合种植模式。油茶林下，那抹静默生长的金黄色，正孕育着更广阔的绿色希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