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的湖南南县,南洲镇育才村的稻田翻着金浪,4000亩稻穗沉甸甸地低着头。昌建文站在田埂上,手里捏着一把刚抽穗的稻穗,谷粒饱满得仿佛要胀破壳。“这要是放在三年前,想都不敢想!”他黝黑的脸上笑出了褶子,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,砸在脚下平整的田垄上。眼前的这片“万亩方”,三年前还是东一块西一块的“小豆腐块”,田埂上长着半人高的杂草,甚至还夹杂着几座闲置的小坟头。“那时我连100亩地都不敢包,小地块机耕不方便,成本高得吓人。”昌建文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。
如今,他承包的4000亩稻田连成片,田埂被拓宽成机耕道,红底白字的“高标准农田”石碑立在田边,格外醒目。“你看这田,以前下雨积水, tractor(拖拉机)根本开不进去,现在沟渠相连,一个泵站就能管100多亩地,晒田、灌水只要半小时,比以前省了3个工!”昌建文掰着手指头算账,“人工成本降了多少?收割一亩省40%,除草省70%,无人机施药又比人工省40%,算下来一亩地一年光成本就省400多块。”他指向远处一架悬停的无人机,“以前打药得背着喷雾器走一天,现在无人机飞一圈,几小时搞定,稻子长得还均匀。”今年他特意用了有机肥,稻穗比往年粗壮不少,“亩产已经冲到1000多斤,比没建高标准农田时增产近三成!”

育才村的变化,不只是田变大了。村支部书记王波带着记者走进村里的老宅基地,如今那里已是一片平整的稻田。“以前这一片是村里的‘边角料’,20多户村民的地东一块西一块,为了争水、争肥,隔三差五就吵架。”王波蹲下身,摸着田埂边新栽的排水沟,“2023年高标准农田建设,我们把这些零散的地、废弃的池塘、甚至坟头都统一规划,整成了现在的4000多亩大田。”他指着田埂边的灭虫灯,“别小看这灯,一个晚上能抓好几斤虫子,药水钱省了不说,稻谷农残也低了,现在我们的‘南县香米’能卖到每斤5块多,比普通大米贵一块多呢!”

在南县明山头镇丰安坝村,变化同样发生在土地上。“以前这里遍地是苗木,冬天叶子落了一地,看着就荒凉。”村支部书记杨柳带着记者走在刚修的机耕道上,“农民把地100块、200块租出去都没人要,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,村里只剩老人守着空房子。”2024年高标准农田建成后,村里把5000多亩苗木地全部整合,打包租给种粮大户,“现在村民不用操心种地,一亩地能拿到500块租金,比以前自己种苗木还多赚300块。”杨柳笑着说,“更重要的是,大家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,现在村里开党员会、村民代表会,座无虚席,以前喊破嗓子都没人来,现在村民主动问‘下一步村集体能搞什么产业’。”
土地的整合,不仅让农民的“钱袋子”鼓了,还让乡村治理有了“新动力”。“以前宣传禁烧秸秆,挨家挨户做工作,有时候还得强推。”丰安坝村村民李大爷说,“现在大家都知道秸秆还田能肥田,秋收后主动把秸秆打碎还田,村里的禁烧宣传车都快成摆设了。”集体收益增加后,村里用租金修了灌溉渠,建了村民活动中心,甚至给60岁以上的老人发养老金,“这些钱都来自高标准农田的收益,村民看在眼里,自然就支持村里的事了。”

南县的高标准农田建设,不是孤立的“面子工程”,而是和产业升级、乡村治理深度融合的“系统工程”。“2023到2024年,我们投入10亿元,建成了27.08万亩高标准农田,形成了‘田平整、渠相连、路相通、产高效’的格局。”南县农业农村局副局长袁伟指着规划图,“下一步,我们还要继续推进整区域试点,2025年目标建设20.03万亩,到2026年,全县适宜区域的高标准农田将实现全覆盖,总面积达到七八十万亩,真正把南县打造成更高水平的‘洞庭粮仓’。”
这“粮仓”的根基,不只是田畴的平整,更是农民的信心和乡村的活力。当昌建文开着新买的收割机在田里忙碌,当王波看着村民们在田埂上笑着讨论收成,当杨柳带着村民们规划乡村旅游,这片土地正在书写着新时代的“三农”答卷——高标准农田不仅筑牢了大国粮仓的根基,更成了乡村振兴的“发动机”,让希望的田野上,长出更多的幸福和底气。